广州话和广东音乐的关系是语言发音音切高低与音乐高低的关系,他们之间存在着音与音的相互支持和切与切相互同步的关系。
第一:白话文与燕语。
从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小说,还有一样是大家都忽略的,就是白话文。所谓白话文,是南粤人带俚语的广州话,也是广州人带有生活习惯的广州话。
从明朝以后,随着人类生活的提高和发展,文言文已经不适合普通老百姓的相互交流了,而比较简单的,直接易懂的白话文,方便了各种群体生活上的交流。明清交替期间出现的民间曲调,如:鲜花调唱词——“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等。俗字谱词的出现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清朝以前,我们国家大部分地区都是讲白话文,换句话说,我们中华民族在五、六百年前,已经讲白话了。
白话是指什么话呢?官方语言叫做白话,也可以讲叫做秦话。在秦地文化中心,长安讲的话都是秦话。秦话传过来广东作为官方语言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越白话,即现在的广州话,越白话发音的出现你会感觉到与其他方言有所不同,与清代都在推广的燕话更是不同。
清朝的时候,为什么废掉白话而推广燕话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要重温一下历史。清太祖没进关时满族人讲的是满语。明朝后期政府很腐败,致使让清军买通了吴三桂,打进山海关,从东北进入华北,进入北京,继而统一了中国。 第一个进关当皇帝的叫顺治。他为了征服同化中华民族,考虑到他这个满族在中国的东北地区是一个很小的民族,这个民族要改变明朝,首先想的就是改变它的文化。当时的北京附近讲的都是燕语(相当于现在的普通话),是普通话的鼻祖。如果顺治要改变北京地区讲满语而废燕语是不可能的,他听取了多尔衮等官员的意见,下令全国所有地方都要尊重汉人文化,都开始讲燕语,所以燕语就渐渐变成官语、官话。做官的人不讲官话是不行的,不便于各种群体的交流和各民族的交流。现在也一样,都要进行的普通话普及。由于这个典故而引起了在清朝统治后,全国就普遍推广了燕话,燕语——普通话。
1911年民国成立,孙中山领导革命推翻了清朝,建立了中华民国。建国后,全国统一使用的语言也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恢复原来的官话白话还是继续用普通话呢?这时,民国的议员支持普通话的一半,支持白话的一半,传说孙中山考虑新建国家,一定要全国上下团结一致内外统一,故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普通话,所以从民国开始到新中国成立,都使用普通话为官方语言。
第二:音乐——是世界唯一共通的语言。
一个国家语言这么重要,与国家之间的交流、民族之间的交流是分不开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世界上有没有共通的语言呢?只有音乐才是人类唯一共通的语言。
在国家乐器博物馆陈列着一支骨笛,相关记载这支骨笛是由仙鹤的脚骨头做的,骨笛上面开了七个洞,据考古专家鉴定,这支笛八千年前已经出现了,在贾湖舞阳这个地方出土的。根据碳十五的测定,证实它是八千年前的,将我们国家的音乐史推前三千年。因原来打击乐说是最早发现的,五千年前已经有了,当时连文字都还没有出现,我们只能靠考古挖掘出来的去证实它。这支出土的箫吹出来的音准,竟然和我们现代的笛子、西洋的洋笛音高基本一样,经过验证只差两个音分。换句话讲,八千几年前,我们的先民和我们今天人类定的音高是一样的。
欧洲人以A为标准音,每秒中震动的频率是438次,就是固定电话的“嘟”的声音,欧洲人类和亚洲人类形成的时间是比较接近的。但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过接触。从考证的角度讲。非洲人、欧洲人的定音标准(每秒中震动的频率是438次)比我们国家的定音标准(每秒中震动的频率是440次)低了两个音分。而日本定音标准(每秒中震动的频率是442次)。
音准从中国带过去日本的时候,由于间隔的时间很长,日本人也不记得音高是多少了,因为当时没有统一的定音器。高定了两个音分也不奇怪。
我们国家历代以来,由于没有音高,依靠什么作基准呢?如粤剧、昆曲等地方戏,靠的是文武生,花旦,平时他们演唱的音高去定弦的。一帮人在台上准备伴奏了,要定什么音高呢?张嘴大叫“合尺”来定音。今天的喉咙有点沙哑,那就低一点,明天好了就高一点。是这样根据演唱者的声音状态来定调的。唐代那时没有定音器,除非是带个编钟过去,所以日本的A音是442,比我们国家高两个音分。
综合世界各地不同时期的A音,上下不差两个音分。古人类连音高都是共通的,音乐是人类的一种语言,音高都是共通,那音乐语言也是共通的。所以说,世界各地唯一一个工共通的语言就是音乐。
第三,粤剧的语言发音
粤剧一开始是用普通话来唱的,就叫做官话。普通话只有四个音切,上平去入,如“师、石、史、试”。以致谱普通话词的曲很容易。用宫商角徵羽五个音就可以了,因为五音比四声多,如果是七音(1,2,3,4,5,6,7)更为圆满。无论五声音阶或七声音阶,安插任何音符音词都不会拗口。比如“我去逛街”这句,用(12356)不同音高来唱,就会很顺畅,如果是广州话发音,光用五音谱曲就不行了。因为普通话的发音和广州话的发音是不一样的。广州话有九个音切,“师、史、试 ,时、市,事、色、锡,食”,所以宫商角徵羽五个音是很难满足广州话九个音切的。相比较音域广、音符多肯定能满足音切少的词语。为什么创作粤语歌曲,大部分是香港人写得好,就是因为他的语言比较正宗,正宗的白话。北方人写这些粤语歌曲比较难,是因为词语言的不同。
在1936年粤剧唱腔发音方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一个叫白驹荣提出来,要改革粤剧的官话。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一大帮以白驹荣为首的粤剧老倌。
最初吕文成先生演唱的戏宝“白门楼”。白驹荣的“泣荆花”等最初是唱官话的。而《竹伯返唐山》,是白驹荣最著名的作品,最重要的戏宝。是用广州话演唱的。描写一个华侨离乡背井,几十年后才回家乡,在一个招待所住,女招待员是他的女儿,他却不认识,社会发展太快,产生很多误会。通过这个故事写了这首《竹伯返唐山》。词牌曲律非常好听。白驹荣提出粤剧要用广州话唱才好听。问题来了,粤剧改广州话后,首先出现伴奏问题。粤剧的伴奏是讲究学口学舌的。唱腔怎样婉转,伴奏也跟着婉转,唱腔普通话时,4个音切用5个音、7个音去伴奏都比较容易兜搭,按唱腔入音。但变成广州话九个音的唱腔,而且九个音中还存在很多烟斗状的发音。如,“你、我、想、翻、响”等无数如此的广州话发音,都是先平出音再往下沉再向上翻的音,导致标准音符很难准确达到。另外,戏曲里的正反线、梆子、二簧、西皮、二流、滚花、减字芙蓉、三角凳、南音、白榄等等的曲牌已经唱尽。为增加唱功外的发展,特别是道情、道景的内容。粤剧老倌不得不求助于新曲,也就是粤剧小曲。从而大量引进古曲、小曲、民调等内容,作为填词唱腔。例如,‘江河水’曲子也成了当今粤剧的唱腔。当这些都唱完了,不得不创作新词而自己用广州话谱曲,这些小曲后来就变成了广东音乐的素材。
这时用五个音、七个音的音符去伴奏粤剧就显得非常困难和拗口。故此负责伴奏的音乐工作者和‘素社’的专家。借用古印度音乐24均律的两个音(乙反),安插在角徵音和羽宫音之间,去完成广州话唱词九个音的伴奏工作。而且因各音高不同,而出现了更为科学的挪调演奏法。例如,‘连环扣’小曲。原谱是12123 3 | 3053335|6660561 | 挪调演奏成71712 2 | 2 04 22 24| 55 50 45 7 |,这就是著名乙反调音乐。
我们要明白,其实这个社会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艺术性的东西的,很 多人说广东音乐是创作出来的一种音乐,我觉得他们讲得不完全对。细菌滋生都需要温床,实验员培养细菌,用那个实验杯,加点浆水,这才叫培养基地。在温室里面某温度以上,加一些细菌进去,得有一个温床。
广东音乐也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创作出来的,也需要一个温床。这时我们可以看到粤剧已成为广州话伴奏音乐的一个基体了。由于广州话出现了九个音切,我们在《中国音乐史》可知,都没有九个音的,只有宫商角徵羽“12356 ”。到明清时,受外面的影响,多了个变宫变徵,即变成“1234567i”,但是当时的“1-i”并不是现在的“1-i”,是将“1-i”分成100份,平均下来变成七均率。均率和七均率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从钢琴上弹奏出来的“1-i”是七律,不是七均率。因为“1-i”之间的音程关系是全全半全全全半,有全半之分,所以是不均匀的。如果123#4#5#6#7i就是七均率。那绝不是今天全全半关系了,音准只有1和i是一样八度的音高外,其余的音符就很不一样了。
古印度的音乐影响了整个东南亚和全世界,古印度音乐主要是以二十四均率为主的,二十四均率即是十二均率的1\2,所以二十四均率音乐音与音之间的关系就是现在学习的美声唱法的尾音摆动幅度,即是颤音。京剧就不是了,是大二度了,不是二十四均率了。
中国上世纪六十年代,发射了一个人造卫星,这个卫星是没有其他作用的,只是试验能否征服太空及火箭和信号的收发而已。发射后沿途播放由编钟演奏的‘东方红’乐曲。
编钟是用铜制作的,外面的铜钉一颗一个调,有八十四个调,声音很复杂,听来听去很难辨别,因为每个调之间只有一点点变化,因出土的编钟沾满了泥土。发出的声音,是不是就是八十四调标准音还得研究。
粤剧的唱腔要满足广州话的九音而引进古印度的二十四均率,二十四均率是古印度佛家的音乐。从西藏那边传来的印度佛教,所以在西藏听到的诵经声就好像蜜蜂飞行时“呜呜嗡嗡”的声音。有一张CD很有名的,叫做《阿姐鼓》,这张CD里全部是和尚念经的声音,其实和尚念经的声音就是二十四均率的。和尚念经是有谱看的,叫做法事谱。过春节或拜祭的时候都会贴符,这个“符”就是音符,也是法事谱的一种。所以各种符是不一样的,有些是驱鬼有些是求子。二十四均率传递到中国时经过了佛教梵音,梵音就是和尚念经的谱。
佛教是在1998年11月传到中国2000周年,传过来时,最早的是和尚念经,还有一种是佛乐。佛乐主要是指梵音,将梵音传过来。由于广州话有九个音切,我们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七个音切,很多发音就不是像我们现在讲话这样发音。“今天我们去街,看见一个人”,即使是念白,也不能念得太平直、没有起伏,要有一定的艺术性,更别说用在粤剧上了。在表演上有道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才叫艺术。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知道粤剧是广州话伴奏音乐的培养基体,继而根据剧情需要,特别在演员‘做手’时需要一些音乐趁场。这时又出现了广东音乐的元素,加上新词的谱曲使广东音乐的素材不断增加。
粤剧的伴奏叫做学口学舌,所以粤剧为什么这么难伴奏呢?为什么粤剧的主奏乐器一定是高胡呢?为什么不能用琵琶来伴奏呢?因为它们没有过渡音(即二十四均率的音)。在器乐上,弓弦乐器被称为线状发音的乐器,包括高胡、二胡、椰胡、板胡、京胡、京二胡、坠胡、小、中、大、低的提琴等等。而弹拨类和打击类的乐器是点状发音,包括琵琶、秦琴、大、小、中阮、锣、鼓、镲、扬琴、木鱼等等。这些乐器唯高胡发音高昂、清晰,迫使高胡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后成为主奏乐器,当转成广东音乐演奏时,依照唱腔演奏法,高胡也代表了粤剧中的生、旦角色,其他乐器为高胡伴奏也。
第四:粤剧的简单伴奏和加花的复杂伴奏与广东音乐语汇。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之前,普通话(官话)的四个音切,粤剧伴奏都以八分音符伴奏为主(见30年代的老黑胶粤剧唱片),但三六年后广州话的粤剧唱腔却是五花八门,广州话的俚语、生活用语让伴奏音符大为增加。特别是名演员效应。例如,著名演员马思曾、薛觉先、红线女、白驹荣等。小曲里面加的音多、花腔多,自然跟原谱有很大的差别。如《平湖秋月》的原谱是非常简单的,“335-|162-|765-|”,现在的演奏记谱是“6765335-|353213612-|357265615-||”。为什么加了这么多音进去?因为不同人唱过,处理的方法不一样。一唱就会有很多助语词,充分表现了原生态哩语唱词和伴奏音乐的艺术。
唱粤剧最重要的字正腔圆,伴奏就很体贴。什么兜、搭、嵌、插就非常讲究,一般来说,音乐兜音(引导音)为第一加花,搭音(傍音)与后句兜音连起来为第二加花。唱词的拖腔和变化为第三加花。经过这样处理,伴奏音乐自然就丰富多彩。一直到广东音乐演奏更为动人,加上线状乐器和点状乐器的轮番演奏,是广东音乐更为韵味无穷。
总的来说,没有广州话的生活用语和粤剧念唱感觉的广东音乐,不会受之流传与欢迎。